《西游之不归》 第九章 得之必失是为道 免费试读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时光流逝，悟空来到方寸山学道已有几载，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他只记得山中桃树每到成熟时候，他都会饱餐一顿，算来已经吃过三次了，那便是三年已过。

日既没，月初升，清风拂面。

菩提祖师举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酒，还是以往放浪形骸的模样，“悟空，三年了，你这一向学些什么道来？“

师父一喝酒便张狂，大有睥睨众生仙佛于无物之态，他却早已司空见惯。

悟空没有答话，眼睛却盯着师父手里的酒坛子，心想怪不得师兄们平日里千方百计要来师父这里偷酒喝。

那酒香气极浓，隔好远都能闻到，酒气四处弥漫开来，醉了树上飞鸟，草中鸣蝉，水中游鱼，更是醉了此方仙山，是以此刻四下静谧无比，不闻蝉鸣鸟叫，亦不见鱼跃水面。

菩提祖师看着悟空眼睛这盯着他的酒坛子，“想喝？你运气忒好，为师今儿个高兴，来，赏你两口酒喝。“

悟空接过师父手里的大酒坛，学着师兄等人的样子，高举着酒坛，便向喉咙里灌酒，一口气直喝下去半坛子，任酒水顺着脖颈湿了道衫，呛的面色通红方才罢休。

“咳，咳，师父，这酒，这酒真是好喝。“

菩提醉眼顿时瞪圆了，劈手夺过悟空手里的酒坛子，怒目相向，“当然好喝，你这猢狲，我叫你喝一口，你怎么一口气喝了半坛子，还洒了这许多！“

悟空感觉酒气上涌，脸色更红，“师父，洒下几滴酒，让我的衣衫也解解馋，又有甚大不了的。“

祖师似是极为心疼他的酒，语气气哼哼，“我问你呢，你这一向学些什么道法？“

悟空醉眼迷离地看向师父，打着酒嗝，“嗝~弟子近来法性皆通，已学了那七十二变，嗝~还有，渺渺她给了弟子筋斗云，一个筋斗就有十万八千里，朝游北海暮苍梧，嗝~甚是好。“

听闻此语，祖师似是颇为开怀，“嗯.....不错，不错~“

“师父，能不能，再给弟子喝一口。“顺着便把手又伸向了祖师怀里的酒坛子。

祖师拍落他的手，怒道:“不行，这酒喝一坛少一坛，如今剩的不多了。“

“师父您老人家别这么小气，喝没了再酿就是。“悟空还是不死心，想要再要些酒来喝。

“你说的轻巧，我又不会酿酒，这酒还是你那渺渺师姐酿的。得来极为不易，我倒是想让她给我酿个千坛万坛的。若想酿得成这酒，需天时，地利，人和。“

悟空一听，不知此酒还有这么多名堂。好奇心顿起，“哦？天时地利人和？“

菩提祖师竟然难得极具耐心开始解释给他听，“嗯，天时便是要月圆之时，彩月之阴华，辅以日之阳魂，阴阳调和。地利便是要藏于似方寸山这等灵气聚集的福地洞天之所，人和嘛，自然就是渺渺了，钟灵毓秀集于一身者，采来天下间奇珍花卉，难寻异果，千挑百选，酿成此酒，再置于三星洞藏上几百年，便成了。“

“哦。原来这酒这么难得。“悟空恍然大悟。

“知道难得你还一口气喝这么多，平日里你们几个总琢磨着来偷我的酒。哼！丝毫不知珍惜，这酒便比那瑶池之上的琼浆玉液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也不见师父你拿酒杯浅酌细尝啊，还不是每次一坛子一坛子地喝，都不知洒了多少。当然，这话是他心内所想，并不敢直接说出来。

“说来你那花果山也是天下间一福地洞天之所，你倒是可以求一求她，让她也到花果山水帘洞给你酿上几坛酒？嗯？如何？“

悟空挠一挠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哪天我去求一求她，想来她也会答应的吧。“

菩提祖师此时却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换了一副表情，目光幽幽，直盯着悟空，“悟空，你想过没有，你自出海求道以来，这一路顺遂无比，从未遇过什么阻碍，是为什么？“

“师父何出此言？“

“你如何能一个人入得这灵台方寸山，幻境之中又如何能顺心遂意，他们几个要千辛万苦才过得的幻境，你一阵风便飘飖而过了？端的是轻松无比。你以为只凭运气么？“

悟空还真是一度以为自己的运气好。

祖师看他神情，便知他此时所想，摇头道，“非也，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乃是你天生道骨，极具仙缘，万物都逃不过一个缘字，换句话说，便是冥冥天意，你我有缘，你该来做我的徒弟。又因你自具慧根，便是普通一凡夫俗子要想修道成仙，要历那退病劫，情欲劫，妄心劫.....凡此修行路上七劫历尽，还要历那天刑雷劫，才可修的一个得到神仙。“说道此处，祖师却是极为高兴，笑了一下，又问道:“将来若有人叫你出家去做和尚，皈依佛门，你可要去？“

悟空急道:“师父！您老人家为何这么问，可不要开玩笑，我如何做得那和尚？“

悟空心想，那些个秃驴有什么好，天天讲什么四大皆空，普度众生，戒美酒，戒吃肉，还要戒.....美色？若不能大口喝得这美酒，不能吃遍那天下珍馐美食，有什么乐趣？

“哈哈哈，为师与你说笑的.....“

事实上菩提此语并非空穴来风，他实在是想起了一桩气的他七窍生烟的事。

他上一次外出云游，梵境之中，十二品功德金莲之上，如来那张脸笑得老奸巨猾。

“听闻你最近新收了个东胜神洲的弟子？“

菩提知他没安好心，语气甚冷，“是又如何？“

如来依旧笑眯眯，“我观他与我佛有缘......“

听到此语，菩提差点就破口大骂，我去你奶奶个球，有缘，有缘，天地都和你有缘行了吧？天下万物都是你的行了吧！

“你不能因为金蝉子一事......“是了，不能自己贬了自己那赫赫有名的二弟子，便又来惦记我的徒弟，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此乃命数，你我又如何能改变呢？有得才有失。“如来打断道，语气依旧不紧不慢，说不出的宝象庄严。

菩提此时很想拔出青萍剑与之打上一场，几千年没动手了，甚是手痒，想当初自己也是手持青萍剑，叱咤九州四海，睥睨天下，当然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拔剑的念头，语气更冷，“有得才有失？哼！要我说，道，得之必失！“

......

“得之必失，得之必失啊......“菩提一声叹息，“悟空，你凭这一场缘分，别人没有的，你便轻易就有了，若将来，你明白自己究竟想要求什么的时候，怕是......“他迟疑了许久，还是继续说道:“怕是便到了该失去的时候了。“

“师父，你醉了......“

“是醉了，你回去吧。“

悟空从师父处走出来时，脚步有些虚浮，一口气喝了许多酒，实在是有些醉意。

他直向藏心阁方向走去，想要去寻渺渺，自然是要求她哪日也去花果山给自己酿些酒。

推开藏心阁的门，一路到最里间，并未见到平日里案几旁端坐的那熟悉的身影。想来他每每来藏心阁都是黄昏时候，此时的确有些晚了。

但是他性子比较急，实在是很想快些去求一求渺渺，便继续向里走去，他此前从未来过藏心阁后面。

推开后门，却是别有洞天，见一涓湖水，清透见底，能听见泉水叮咚音响。

湖水四周有连亭，尽头是一处秀气的朱楼，珍珑阶，水晶帘，轻云薄雾。

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

悟空转过凉亭，山石掩映之间，他看到渺渺坐在湖边。

与平日装束大为不同，她头不带珠翠，唇不点朱砂，墨发随意披散，身着月白纱衣，薄纱清透，趁得她肤如莹玉。

水殿风来暗香满，时见疏星度河汉。她正在那里赤足濯水，一手拿精致琉璃酒盏浅酌着。

悟空却站于山石之后，看了许久，犹豫不决，没有贸贸然走出去。

渺渺似有所感，忽而抬头看向他所站的地方，“谁？谁在那？“

悟空只得讪讪走出来，“渺渺，是我。“

渺渺惊讶他是如何走到此处的，明明已经设下结界，难道自己的结界对他无用？还是他修为竟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了？

悟空看她缓步朝自己走过来，一双赤足踏在连亭木板之上，她却混不在意。想来渺渺却是很美的，因平日见的多了，便也不再惊奇。他并不是很清楚美这个概念，又想到平时蛟魔王总说自己貌美，却不及渺渺，悟空却也似懂非懂，后来他想明白了，所谓美的东西，就是叫人见之如沐春风，如饮佳酿，恰如此刻。

而他下一句话马上打破了此刻安宁美好的气氛，他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脑袋里哪根弦不对，脱口而出道:“绛綃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橱枕簟凉....“这是因为某日渺渺责怪他不看书，他敷衍般地翻了翻藏心阁里的书，偶然间看到的只言片语，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

渺渺听他这几句话一出口，大怒，一张秀脸因为发怒而微微泛红，胸中一口闷气，这几句，这几句词乃是那闺中女子向自己的郎君荐枕席以求欢好之语.....

她咬牙切齿，“谁容得你在此处胡说八道。“手中飞出纱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悟空裹成了粽子。

听得“扑通“一声，他被丢下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