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十二坊

赌博不是良性的发展，却没人明白文旅的真正含义。 ——题记 2014年6月19日，晴。 “咚咚咚。” 正在会议室处理文件的黄柏霖听到敲门声，抬头就见助理小林站在门口处。 “进来。” 助理轻手轻脚地递给了黄柏霖一份调令又快步跑开，黄柏霖瞄了一眼是十六楼有个做文旅策划的女生要来十五楼上班。 估计又是哪个没长眼的得罪了领导才会被发配到自己这里。 继续看着合同事项，直到有人推开会议室的门才“啪”放下了笔抬头。 这次站在门口的不是小林，而是抱着iPad的年轻陌生女人。 身上穿着件短袖背心加格子外衫，袖子被随意撸了起来，依稀可以看到外衫上有颜料、油渍各种印记；头发可能有2天没洗了被一支铅笔盘成个小揪，戴着副硕大的黑方框眼镜。 但是能看出她的底子很好，鹅蛋脸水灵灵的眸子，很江浙美女的长相。 见黄柏霖坐在会议室里，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是来，来开会的。” “运营部已经预约了会议了，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没有，我，我就是运营部新来的员工，黄总。” 黄柏霖听到她说她就是运营部的人，拿起桌上的调令和女人比对了下好像长得都不像一个人，迟疑地说：“你叫什么？” “吴希樾。” 名字倒是跟员工表里的名字一样，仔细看眉眼也很像，但是调任上的女人哪怕只是张五分照也是自信骄傲地看着镜头，眼前的人跟只受惊的鹌鹑一样，也不知道她之前是在哪个部门受了多大委屈居然比自己这个落魄太子还战战兢兢。 没等他细问，一群吵嚷着的人就再次推开了门。 吴希樾连忙低着头走到离黄柏霖最远的斜对角坐下，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黄柏霖余光看到会议室门没关，…

疯狂的地产时代下，文旅开发犹如模拟世界般的烧钱游戏，一座座“世界之最”拔地而起，成百上千亿的热钱烧到天明，摇摇欲坠的海市蜃楼外跪着万人膜拜，金钱抛向空中的游戏里满是拿着麻袋朝空中抓钱的疯子。路边的狗但凡会说两句，打几页 PPT，我相信它都能融资一百万。

赌博不是良性的发展，却没人明白文旅的真正含义。

——题记

2014 年 6 月 19 日，晴。

“咚咚咚。”

正在会议室处理文件的黄柏霖听到敲门声，抬头就见助理小林站在门口处。

“进来。”

助理轻手轻脚地递给了黄柏霖一份调令又快步跑开，黄柏霖瞄了一眼是十六楼有个做文旅策划的女生要来十五楼上班。

估计又是哪个没长眼的得罪了领导才会被发配到自己这里。

继续看着合同事项，直到有人推开会议室的门才“啪”放下了笔抬头。

这次站在门口的不是小林，而是抱着 iPad 的年轻陌生女人。

身上穿着件短袖背心加格子外衫，袖子被随意撸了起来，依稀可以看到外衫上有颜料、油渍各种印记；头发可能有 2 天没洗了被一支铅笔盘成个小揪，戴着副硕大的黑方框眼镜。

但是能看出她的底子很好，鹅蛋脸水灵灵的眸子，很江浙美女的长相。

见黄柏霖坐在会议室里，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是来，来开会的。”

“运营部已经预约了会议了，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没有，我，我就是运营部新来的员工，黄总。”

黄柏霖听到她说她就是运营部的人，拿起桌上的调令和女人比对了下好像长得都不像一个人，迟疑地说：“你叫什么？”

“吴希樾。”

名字倒是跟员工表里的名字一样，仔细看眉眼也很像，但是调任上的女人哪怕只是张五分照也是自信骄傲地看着镜头，眼前的人跟只受惊的鹌鹑一样，也不知道她之前是在哪个部门受了多大委屈居然比自己这个落魄太子还战战兢兢。

没等他细问，一群吵嚷着的人就再次推开了门。

吴希樾连忙低着头走到离黄柏霖最远的斜对角坐下，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黄柏霖余光看到会议室门没关，暗示地轻轻敲敲桌子望了眼门口，助理还傻乎乎地不知道怎么回事。

准备开口提点，那个女人居然悄悄站起身径直走到玻璃门前关好再次坐回位置上。

机灵而妥帖的处理方式，很明显跟她此刻形象对不上。

见黄柏霖没发话，旁边几个小领导故意扯着嗓子讨论起手头工作显示自己的敬业，助理急忙喊住说话的几人：“各位，这就是接手老李工作的新同事，吴……吴……”

小林脑子卡壳一时记不清女人的名字，还是黄柏霖念出吴希樾的名字缓解了尴尬。

在他念出名字的一刻，女人的表情立刻激动却又在黄柏霖说出刚见面聊过几句时变为失落。

“小吴，”坐在吴希樾身边的 40 多岁左右年纪的胖男人上下打量着女人，笑眯眯地打起招呼：“之前在哪个部门啊？”

“规划二部。”

“原来是牛哄哄的部门啊，怎么会来我们这十万八千里的运营部喔。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吴希樾眼睛虽然是看着男人，声音的方向却若有若无地对着黄柏霖：“我研究生是在职读的 x 济旅游管理。”

简短的回答犹如扔进池塘的石头溅起大片水花，瞬间引起了周边几个人的疑惑与好奇。

“小姑娘，阿拉疯了 x 济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她不是在开玩笑吧，怎么会来这个部门？”

“也正常，在职水分大，说不准是买的证呢，你看她都不说本科是哪里的。”

黄柏霖没介入他们的谈话，虽然此时的质疑声有些间接讽刺到他这个负责人，但这么一个异类的确是不应该出现在他们十五楼 ，而是应该在十六楼。

十五楼是行政人事财务的工作区，一般承接的都是会议功能与后勤服务保障，连这个办公室都是之前堆杂物的废旧会议室清出来的空间。

当时为了尽快把黄柏霖“发配”到 15 楼，总经理胡琴私下给人事部老大下了死命令，三天内她不想再看到黄柏霖出现在 16 楼。

赶工了两天最后空间实在不够，只能让工人连夜把杂物间、咖啡吧全改了，连黄柏霖的办公室都是之前堆杂物的废旧会议室清出来的空间。

这才“欢欢喜喜”撵走了这位继子。

没想到自己没过手的简历反而捡到个宝贝，拿着派克钢笔敲了敲桌子，嘴角勾起微笑又迅速消散。

吴希樾没有注意到黄柏霖的情绪变化，身边嘈杂的说话声已经打散了她的所有注意力，特别是与黄柏霖的重逢让她既紧张又惊喜，但显然他完全不记得她了。

话题越扯越远，黄柏霖适时地打断纷扰的话语解救了旋涡中的吴希樾：“好了，言归正传，王总监，介绍一下项目的推进情况吧。”

“好。”

刚才骂骂咧咧的秃头总监瞬间换了副谄媚的表情，笑眯眯地接了句好就开始调试投影仪，等会议室灯光关闭，一页页地切换着 PPT。

微弱的光勾勒着俊朗男人的面容，吴希樾的注意力渐渐从屏幕移到了黄柏霖的脸上。

仔细打量着黄柏霖，好像相比于半年前自己在地方新闻报道里看到的他，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头消失殆尽不说，表面的云淡风轻下有种淡淡的颓然。

天之骄子被打压到穷途末路，任谁也不会好过。

看了会黄柏霖不小心跟男人眼神对视，立马转头看向王总监。

25 分钟的汇报里，王总监讲解着乏味的内容，不停滑动着花哨的排版动画，展示着各种数据内容与市场分析，最后项目结论却是没有公司支持，暂时推动不了项目。

吴希樾则埋着头一直写字，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讲解完的王总监退出全屏播放，黄柏霖凑近助理小声说了几句就见助理站起身打开会议室的灯，随后急忙走出了会议室。

会开完了，就到最熬人的点评阶段了。

黄柏霖转头顺时针指向他身旁的女人：“李经理觉得这次的报告怎么样？”

顺时针说了一圈，基本就是废话一堆，不得罪人也不说重点，一句话绕来绕去绕得人头晕了，也就点到为止。到吴希樾的时候，想说的话很多，但是初期她还是想探探底，于是潦草说了几句就表示没什么意见。

看了圈各怀心事的人，黄柏霖将钢笔头盖上双手合十开始他忍了很久的总结陈词：“各位跟我共事不久，所以很多我的规矩可能大家还不清楚。

首先我希望我们以后的会议能控制在一个小时内，如果一个小时还解决不了问题那么说明这次会议毫无意义；

第二，下次开会我希望大家直接把问题抛出来，我们现在不是在参加诗会，我不需要你们跟我说那么多的形容词，问题是什么，为什么推动不了项目，现在需要提供的协助是什么，这几个问题我希望以后开会前大家都能提前想好再走进来开会，我相信每个人都能谢谢你们节约整屋子人的生命时间；

最后，我还是想表达一下感谢大家加入项目部，无论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相聚都是一种缘分，祝大家工作愉快，散会。”

员工们陆续站起身，黄柏霖却听到吴希樾喊了声：“小心，笔记本！”

跟她进来的时候说话声音完全不一样，反而很熟悉，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一群人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提前退席的小林助理已经将好几袋子星巴克放在桌上，看着大家笑着说这是黄总请大家的开门红咖啡。

站起身去取自己的咖啡就听到小林喊住自己：“吴希樾，黄总让你去趟他的办公室。”

“黄总？”

“对，就在右手边，不要走远了到人事部了。”

“知道了。”

吴希樾看向那道门心里一万个懊悔，她“精心装扮”是为了迎接新领导，小道消息都说黄副总常年不在公司，谁能想到第一天就碰上了黄柏霖。

“咚咚咚。”

“进。”

吴希樾局促地走进黄柏霖的办公室，房间虽然不大却很欧式风格，和外面装修完全不一样，应该是他自己又重新装修了。

黄柏霖埋头处理着公务，头都没抬地喊了声：“坐。”

坐在沙发上的吴希樾局促地握着本子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她实在想不到黄柏霖有什么好把自己单独叫进来的理由。

“我刚听人事说，你来我部门是因为殴打领导？”

一句话噎死了吴希樾，十六楼的人颠倒黑白倒也不用这么彻底。

轻咳两声压制住紧张的心情，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黄总，我没有。”

“不用害怕，牛奋锵那个人的人品，我也略有耳闻，我只是好奇，”黄柏霖上下打量着吴希樾，不相信地说：“你真的是因为殴打他才来我的部门吗？”

“黄总，我没有殴打他，那天，那天晚上大家参加庆功宴，牛总说吃完饭大家去 KTV 玩，然后他喝了点酒，就……”吴希樾觉得有些话倒是不必说得那么实在，故意模糊事实说：“就非要搂着我唱歌，还摸我的腿，我没办法了，黄总，我就，就……”

“就扇了他一巴掌吗？”

吴希樾没再多解释什么，只是将自己写的那页纸撕下来走到黄柏霖桌前放下：“黄总，一些建议，您看看有没有帮助。”

小心翼翼走回工位的吴希樾点开微信群发现还没退的规划群里全是@她的消息，那个被自己抡起啤酒瓶砸了后脑勺的色总监好像到今天都没清醒，临走了还要找点茬。

“吴希樾，周末加班为什么你不来？”

“首先，我调岗了，其次，周五我已经把我的工作内容发送项目负责人了。”

“我知道，但是你还在这个部门，周末我让你帮我写的那部分，你为什么不写？”

“那是新来实习生的工作。”

“同事间互相帮助，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而且你的产出跟你的工作量现在根本不成正比。”

“我的产出在每个报告都有体现，哪怕是找意向图，找场地方比价，我都是有工作记录的，哪怕在我最不能胜任工作的时候，我依然配合同事找资料内容，每一项我都有微信群消息、邮箱和录音，欢迎查阅。”

吴希樾每一句话都语气平稳，有条有理地回答着那位挑事的总监，看自己处于弱势了，牛总监打字打得跟要把键盘打穿了一样：“吴希樾，妈的，今天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我是因为不打女的才没动手，你别蹬鼻子上脸。”

“大家都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牛总监，请你为你母亲和你积点德，我只是就事论事，而且我就在 15 楼，你要还是不服气，你下来，我等着你。”

“***，你是不是……”

望着群里疯狗一样的男人，吴希樾直接点了右上角优雅地一键退群。

抬头看向那间办公室，为了防止新上级重复老牛的路子，吴希樾听从好友建议借了衣服伪装外形，却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黄柏霖。

只是他没认出自己，或多或少还是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