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宝

1

爷爷突然变得与众不同了。

他预言三天后会下雨，结果真的下了。

他预言二婶会生个女儿，结果真的生了。

他预言五叔会掉进河里，结果真的掉了。

……

无论什么，只要爷爷说了，就肯定会灵验。

可奇怪的是，自从爷爷有了这个能力之后，大家都不再亲近他了。

以前二叔和三姑会带着孩子来看他，可现在他们只会在门口转悠。

四叔和六爷会隔三差五地提着酒来找他，现在也都不来了。

就连最孝顺的大伯，也不常来了。

我知道，大家是怕爷爷会说出他们的秘密。

但我没告诉大家，爷爷的这个能力，是以性命为代价的。

因为，我也想要他们付出代价。

爷爷越来越瘦了。

他脸颊上的肉都凹陷了下去，皮肤上满是老年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具干尸。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为大家预言。

他说，老李家的小子会娶个丑媳妇儿，结果真的娶了。

他说，隔壁村的刘寡妇会偷人，结果真的偷了。

他说，村头的枯井里有死人，结果真的挖出了尸体。

……

爷爷的话，就像是金科玉律，说什么中什么。

可爷爷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每次说完后，大家就会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迅速离开。

那种眼神，像是在看妖怪一般。

爷爷害怕大家知道真相，所以一直不肯说。

但他不说，身体却会告诉他。

爷爷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他开始吃不下饭，喝水都会吐。

他开始双腿无力，只能躺在躺椅上。

……

爷爷知道，他快死了。

可我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我不能阻止爷爷，因为我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爷爷是在一个冬天去世的。

那天大雪纷飞，所有人都聚在了爷爷的屋里。

爷爷躺在病床上，虚弱的看着众人，说道：“我死后，你们一定要相互扶持……”

这句话，爷爷说了很多次。

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因为说完之后，他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可我知道，相互扶持这件事，他们是绝对做不到的。

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爷爷死后，我梦见过他一次。

梦里，他摸着我的头，说：“丫头，爷爷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的。”

我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流泪。

爷爷又说道：“丫头，爷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的预言，都是以我的寿命为代价的。”

“我本想用这些预言，换他们对我好一点，可你看到了，这只是我的奢望。”

“丫头，我死后，不要替我报仇，只要好好活着。”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

醒来后，我发现爷爷的尸身被蛇咬了一口。

大伯当即怒了，扬言要替爷爷报仇。

二婶猜测是隔壁老李家的男人干的，因为爷爷曾经预言他儿子是个傻子。

三姑猜测是隔壁村的刘寡妇干的，因为爷爷曾经预言她会偷人。

四叔和六爷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带着家伙，去了隔壁村。

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

但我仍旧觉得不够。

因为比起爷爷所受的苦，这根本不算什么。

回来的第二天，大伯他们便为了爷爷的遗产吵了起来。

二叔说爷爷生前最喜欢他，所以应该把爷爷的烟斗给他。

四叔说爷爷生前最喜欢他，所以应该把爷爷的房子给他。

六爷说爷爷生前最喜欢他，所以应该把爷爷的地给他。

他们越吵越凶，最后竟动起手来。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可笑。

因为爷爷生前，他们从未喜欢过爷爷。

他们喜欢的，只是爷爷的能力而已。

可现在，爷爷已经死了，他们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这场闹剧，以六爷被蛇咬伤告终。

他们终于意识到，爷爷的预言能力，可能源于某种力量。

他们不敢再打遗产的主意，而是去找了老神婆。

老神婆是村里最神秘的人，据说她有沟通阴阳的能力。

他们去找老神婆时，我没去。

但我听到了他们的惨叫，以及老神婆的怒骂。

“滚！再敢来，我杀了你们！”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我很清楚，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再次见到老神婆，是在爷爷的葬礼上。

她穿着黑色的衣服，给爷爷上了一炷香。

上完香后，她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我注意到，她的腰间缠着一条小白蛇。

小白蛇也看着我，眼神有些熟悉。

我本想追上去，却被大伯拦住了。

他说：“丫头，咱们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大伯他们一直在讨论爷爷的死。

二叔说：“我怀疑是隔壁村的刘寡妇干的，她记恨老爷子。”

三姑说：“我也觉得是她，她最小心眼了。”

四叔和六爷没说话，但眼神明显是赞同的。

可我知道，不是她。

如果是她，老神婆不会只说那些话。

回到家后，大伯他们又吵了起来。

这次吵得更凶，还动了手。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认为爷爷是被毒蛇咬死的，而毒蛇则是隔壁村刘寡妇放的。

所以他们打算去找刘寡妇算账，但又怕一个人去会吃亏，便打算一起去。

可一起去的话，就得有人留下。

留下的人，就可以得到爷爷的遗产。

因此，他们吵了起来。

我默默地看着他们，心中一片凄凉。

爷爷尸骨未寒，他们便开始争遗产。

如果爷爷还活着，看到这一幕，该有多难过啊。

我想制止他们，可我没有证据。

而且，他们也不会相信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再次找到老神婆。

老神婆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已经泡好了茶。

她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你可以问了。”

我看着她，问道：“我爷爷真的是被蛇咬死的吗？”

老神婆摇头道：“不是，那是他自愿的。”

我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老神婆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他太痛苦了，肉体和心灵都很痛苦。所以，他选择了结束生命。”

“可……这是为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老神婆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沉默了。

我当然知道，爷爷的痛苦，都是因为他的预言能力。

可我只是不想相信而已。

老神婆见我沉默，说道：“你爷爷跟我说，他本以为，有了这个能力，子孙会对他好一点。可结果呢？他们只知道利用他，从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他。”

“你爷爷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至于他们，随他们去吧……”

我再次沉默。

爷爷的预言能力，是以寿命为代价的。

他用自己的寿命，换来了子孙的幸福。

可结果呢？

他们不仅没有感激爷爷，反而在他死后，还要争他的遗产。

这样的子孙，不要也罢。

可我真的能放弃他们吗？

我不知道。

老神婆见我还在犹豫，便说道：“你可以回去了，记住，不要再参与他们的事。”

我知道，老神婆这是为我好。

可她既然能跟我爷爷沟通，为什么不能跟我的叔叔们沟通呢？

难道，真的只有爷爷才能得到她的认可吗？

我带着疑惑，回到了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老神婆站在院子里。

我的叔叔们围着她，一脸愤怒的质问。

“是不是你搞的鬼？”

“那些蛇，是你弄来的吧？”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神婆冷哼一声，说道：“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受故人所托，前来警告你们。”

“警告我们？”四叔皱眉道。

老神婆点头道：“你最近会有一场劫难，若是不想死，就不要再跟他们争了。”

四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老神婆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我知道，四叔不信，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事。

等他遇到了，自然就会信了。

果然，晚上的时候，四叔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好在下面有一堆稻草，否则他必死无疑。

经过这一吓，四叔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二婶也害怕了，连忙承诺道：“我们不会再争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老神婆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说过，不要再争了，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

她真的是老神婆吗？

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是我爷爷呢？

爷爷死后，我一直没有看到他。

老神婆说，爷爷已经投胎了。

可我知道，爷爷不会扔下我，他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看我。

难道，老神婆就是我爷爷？

老四死了。

跟爷爷一样，他也是被蛇咬死的。

他的妻女开始怀疑老神婆的话，认为她的预言是诅咒。

她们决定去找老神婆报仇。

我知道，这是愚蠢的行为。

因为老神婆的预言，从来都不是诅咒，而是提醒。

可她们不听我的劝，执意要去找老神婆。

甚至，她们还想要拉上我一起。

我说：“我不去，我还要上学。”

我堂妹瞪了我一眼，骂道：“你忘了是谁害死爷爷的？你居然还想着上学！”

我反问道：“我上学跟爷爷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你……”

堂妹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婶婶则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女！竟然连爷爷都不顾了！”

我爸妈也指责道：“丫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爷爷生前对你那么好，现在他被那个老神婆害死了，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我解释道：“我没有忘记爷爷，也没有不生气。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先找出凶手，而不是去找老神婆。”

“你什么意思？”堂妹皱眉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怀疑，是老神婆身边的蛇做的。”

“那不就是老神婆害的吗？”堂妹不解道。

我摇头道：“不一定，也许那条蛇是想帮老神婆，但它毕竟不是老神婆。”

“这……”

堂妹和婶婶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爸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丫头说得对，我们不能冤枉了好人。”

我妈也点头道：“我也觉得丫头说得对，我们应该先找出凶手。”

见他们都同意了，婶婶和堂妹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我很清楚，她们并没有真的放弃。

她们只是暂时压下了仇恨，等待时机而已。

而我，则需要在这个时机到来之前，找出真正的凶手。

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我总觉得，爷爷的预言能力，不仅仅是以寿命为代价。

如果仅仅是以寿命为代价，那他为什么不愿意用我的寿命换呢？

除非，还有别的代价。

可那个代价是什么呢？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代价一定很可怕，否则爷爷不会宁愿死，也不愿说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都很平静。

老四死了，老神婆没有再出现。

大伯他们虽然没有再争遗产，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更加恶劣了。

他们整天都板着脸，好像谁欠了他们钱似的。

我跟他们说话，他们也不理我，仿佛我是空气一般。

我知道，他们还在怪我，怪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找老神婆。

可我真的不想再去招惹老神婆了。

因为直觉告诉我，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天早上，我突然发现，家门口出现了两条蛇。

它们吐着猩红的舌头，看起来格外恐怖。

我吓得连忙关上了门，然后跑去告诉爸妈。

爸妈听说后，也很害怕，但我们都没有主意。

我本想找老神婆帮忙，可一想到上次的事，我就放弃了。

于是，我们只好躲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

但即便如此，危险还是找到了我们。

一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

我连忙爬起来，跑出去一看，才发现是堂妹被蛇咬了。

好在她咬得不是很严重，及时送医院后，保住了性命。

但经过这一吓，大家都害怕了。

堂妹更是吓得不敢回家，直接住在了医院里。

婶婶吓得脸色惨白，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发抖。

我爸让我别管她，可我怎么能不管呢？

她是我婶婶啊。

我决定去找老神婆，向她请教这件事。

可到了老神婆的家后，我却发现她不在家。

我问她的邻居，说是好几天都没看到她人影了。

我又问其他人，也都说好久没看到她了。

我这才意识到，老神婆可能出事了。

我连忙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爸妈。

爸妈听后，也都慌了。

他们虽然不喜欢老神婆，可他们很清楚，老神婆是村里唯一能帮助他们的人。

现在老神婆失踪了，他们自然也就失去了依靠。

一时间，我们都陷入了绝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蛇越来越多。

刚开始，它们只是出现在我们家周围。

后来，它们开始爬进我们家，攻击我们。

虽然我们每次都避开了，但没有老神婆的帮助，我们心里始终不踏实。

我爸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老神婆的话。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出凶手，消除这场灾难。

一、奶奶病重

“奶奶生病了！”

朋友在电话里喊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她突然就昏迷了，现在还没醒。”

我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

“我们在县医院。”

挂了电话后，我便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路上，我给爸妈打了电话，让他们去照顾奶奶。

他们虽然不喜欢奶奶，但毕竟是他们的母亲，他们不能不管。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

爸妈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跟她说话。

奶奶看到我，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趴在她的床边。

奶奶拉着我的手，说道：“丫头，我梦见你爷爷了。”

我愣了一下，问道：“爷爷？他在哪儿？”

奶奶摇头道：“他死了。”

我心中一惊，问道：“他怎么死的？”

奶奶叹息道：“他是被害死的。”

我震惊地看着她，“是谁害了他？”

奶奶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见她这样，也不好再问。

奶奶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爷爷说，我们家要出事了。”

我皱眉道：“出事？出什么事？”

奶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只说，只有你能救我们。”

我惊讶地看向她，“我？我怎么救？”

奶奶说道：“去找老神婆，她会告诉你怎么办。”

又是老神婆！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家都说她能预知未来？

奶奶见我犹豫，恳求道：“丫头，你一定要去找她，不然，我们会遭报应的！”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想去找老神婆，可我也不想奶奶出事。

我该怎么办？

奶奶见我还在犹豫，又催促道：“快去啊！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我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去！”

二、内心的挣扎

出门后，我便开始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奶奶去找老神婆？

她跟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帮她？

再说了，她都已经失踪这么久了，我去哪儿找她？

我越想越觉得不该去，可我已经答应了奶奶，又不能反悔。

我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试试。